在那堵已经许久没有再敲响的大门之前,陈墨犹豫了。他不清楚,这里面还有没有人在等待着他。
“敲门吧,前辈。无论怎样,一个母亲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的吧?在分别了这么久之后,她一定很想你了,就像你很想她一样……”
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。是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愧疚,为当下感到得意,还是为自己生活条件与沃娅家庭的差异而自卑,但他的手抬起来的时候在微微地颤抖。
他最终还是轻轻地敲了几下门,像是个陌生的外人一样……在小的时候,迫不及待地放学回来后,他总是会重重地敲门的。
之后门会打开,迎接他的则是家里饭菜的香气,还有家人们微笑着的脸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没有人再笑着了呢?
没有人开门。或许是他的力道太小了吧,没让她听见……他又一次用力敲了敲门,但仍然没有人回应。或许母亲也已经搬了家,或是和别的男人有了新的家庭了。他反而放松下来了,长叹了一口气。
“她不在这里。我们回去吧,沃娅?”
沃娅的表情显然很不解。“回去?可我们走了这么远才到这儿……这样不就前功尽弃了吗?”
“那就一直等着,即使她再也不会回来吗?”陈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竟然发现,自己的语气稍微有些急躁了。他总是羞于与别人谈起自己的家庭,即便是在沃娅面前,他也感觉并不适应。
“那为什么不给她打个电话呢?现在又不是需要靠书信和寻人启事才能联系上别人的年代了。”沃娅也并没生气,反而帮他想了个主意。
“呵……我竟然忘了啊。”陈墨无奈地笑着,摇了摇头。他已经很久没拨打过那个号码了,不过至少他还记得。
“真是太对不起了,沃娅。明明是我自己的事,却还要靠你帮忙才行。”他感激地看向了她。如果没有她的鼓励的话,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到吧。
“并不是前辈自己的事哦。不管怎么说,也算是我未来的长辈了嘛。”
他拿出手机的时候,手机却突然响了。他看着那串正是他要找的数字,眼皮颤动了下。他终于还是接通了电话。
“喂?”
“喂……听得到吗?今天你就二十岁了,儿子……我本来已经去学校找你了,打算请你吃个饭的,我都订好地方了。我问了学校的保安,没想到你还是个名人呢!看来我之前是看错你了,妈妈给你道歉。”
“……”他没说什么,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“现在我就在学校门口呢,你能出来么?”
“好的吧,我马上就到。”陈墨挂断了电话,看向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沃娅。“看来得麻烦你了。”
“这就是所谓的双向奔赴么?”沃娅调侃道。“好吧,这回就给你看看别的传送魔法……”
她摘下一只手套,丢到了空中,然后在空中,那手套迅速地变成了足以将他们套住的大小。在被罩住之后,手套消失,重见光明的瞬间,他们就已经出现在了数百公里之外的校园门口。
见到他和沃娅的时候,母亲的眼神有一些难以置信。这显然是对于沃娅的吧。在自己的初高中年代,青春期的他每次被问起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,他都会回答没有兴趣。
长此以往,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棵不会开花的铁树……但显然今天,会有人陪伴着他了。
她朝他们招着手,然后小跑着到了他们的面前。沃娅挽着他的胳膊,凑得很近……一般在外面,她是不会这样亲昵的。显然是为了自己,她做出了一些牺牲和改变。那么,他也得对得起她才行。
“啊,儿子,你从哪儿出来的?我这儿盯了半天了,都没找到你……”
“我和她……出去逛街了,没在学校里。”陈墨用一个既是又不是的谎言掩饰了过去。还是没必要提,自己去找她了吧。
“这姑娘可真漂亮啊……看着和电影里面的雪国公主一样……”母亲兴奋地打量着沃娅,让她挽着他胳膊的右臂挽得更紧了。
“我叫沃娅·伽德兰,是陈墨的女朋友。阿姨您看着也挺年轻的……”
看着母亲被夸的得意忘形的样子,陈墨稍微翻了下眼睛。沃娅什么时候还学了这种奉承的技巧的啊……
“哎呦,没想到一年多不见,这小子竟然这么有能耐了,还赌气不跟我说!但说实话,姑娘,你是怎么看上他的?他这人既不主动,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别人关注的地方,眼光还高……我还以为他要一辈子都单着了。”
陈墨听着自己被揭短的现场,不由得咳嗽了两声,老脸一红。
“阿姨言重了。陈墨他是个对陌生人都很友善,而且很勇敢的人呢。生活上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,也都是依靠他照顾呢。”
沃娅的评价让他的脸更红了。被表扬的时候,往往比被批评的时候更难为情……对他来说是这样。
“那我们赶紧去吃饭去吧!你们也还没吃饭呢吧,年轻人生活得规律一点……总挨饿的话,对胃可不太好。”
在进餐的时间里,陈墨听着两个人的对话,也头一次感觉到了,自己正被人关注着,正被人所需要……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很美妙,美妙到不知所措。
用餐完毕后,母亲并没有再说什么,而是和他们分别,把这一天的时光又还给了他们两个。
“阿姨放心吧,我会照顾好陈墨的,让他成为一个合格而健全的男友的。”
“那可好,他都已经不听我的了!就靠你管他了!”他看着母亲额头前的几丝白发,有些心酸和内疚。
或许这就是她一直所做的吧,而他并不清楚这种沉默的爱,反而自私地以为她已经不在意自己了……他还真是太迟钝了啊。
回到沃娅的家里,陈墨终于松弛地躺在了沙发上。他只有在与沃娅二人相处的时候,才会觉得没那么紧张。
“我觉得,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呢。”沃娅旁若无人地解除了身上的魔法,露出了滑溜溜的后背。陈墨看了一眼,就急忙把眼珠子转回来了。这种时候可不能随便产生淫欲啊……
“是啊,我们家的人对外人都很好……所以那些负面的情绪,也都释放给自己人了。”
“沃娅?”
他再看时,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礼物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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